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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笛:贾湖笛声万古扬人类初音现曙光
 
发布时间:2023/4/14 9:46:25

引言——中原有个河南省,河南省有个漯河市,漯河市有个舞阳县,舞阳县有个泥河洼,泥河洼有个贾湖村,本来贾湖村名不见经传,但时间迈到改革开放的20世纪80年代,突然灵光乍现,骨笛、陶器、石斧、针砭、甲骨文等9000多年前的文化物证相继现身,自此,我们找到了华夏的初音、智慧的火花、人类的童年!


天籁序曲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每每听到这首歌,我心头不但能呈现出青藏高原的雪山草原,脑海里还会想像出万年前我家乡的荒原水域美景,那是一幅非常非常曼妙的原生态美丽图像——现在想想心中就激动万分,喜悦无比,太美丽了——

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白花花的云朵明艳艳的阳......碧波万顷、广袤无垠、波光熠熠、烟波浩渺的水面上处处游动着成群的丹顶鹤,苍昊碧蓝的天空里有无数只白天鹅在飞舞,绿木葱茏的湖岸芦苇荡中传来清脆悦耳的笛声,掠过水面,穿过云团,宛若天籁妙音,你的心头被润滋得如露如苏……天上那洁白的仙鹤群在水中又映现出倒影,仙鹤们好像听懂了那是为它们伴奏的音乐,争相交错舞动,向天比翼齐飞,凌波微步,风情万种......天空的白鹤云朵在水里,水中的云朵白鹤在天上,好一个仙境般的天鹅湖!

如此美妙的景致是哪儿呢?告诉您,是我的故乡——河南省-漯河市-舞阳县-北面的泥河洼。是仙境,不过不是天上,而是地上;也不是现在,而是八九千年前的真实美景。那是再原始不过的原生态风光,是以白鹤为代表飞禽们的天堂。

我不懂舞蹈,也不通音乐,但我看过芭蕾舞剧《天鹅湖》演出,那是人性化了的动物生灵之美。自从位于泥河洼西边的那支骨笛现身以来,受《天鹅湖》激发,我一直在脑海里勾勒着万年前家乡那梦境般瑶池似的天鹅湖画面!

宛若童话世界,啊,美丽啊,太美丽了,那是一幅绝对绝对美丽、绝对绝对原生态的大自然景观——骨笛妙音吹奏,引来百鸟朝凤,诸凤来仪,镜波之上,丹凤朝阳,万莺啭鸣,呢喃细语......每每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天鹅悦耳鸣叫中,伴随着从天际悄然穿透而来的呦呦袅袅的笛声,那是对遥远后人所播发出的微波语言信号,那是人类早期文明史上所传出的永不消逝的曼妙初音......

 

第一乐章——远古笛音里飘荡着缕缕乡愁

 

常有文友问我,你用“舞笛”作为发表文章的笔名,有啥故事来头么,可有什么讲究?

用此名字并没啥故事,但的确有那么点情愫上的根由。

本来我是想就家乡的贾湖骨笛抒抒情,但又觉得会给读者留下诸多疑问,何况舞阳贾湖当今知名度很有限,难免不甚了解,因此,不妨借此机会多花些笔墨,讲述一下贾湖遗址和骨笛的来龙去脉与泥河洼的前世今生。

我之所以用“舞笛”作著述笔名和网文署名,实乃乡愁使然,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故乡情结,是对家乡的深情眷恋,还有对来自华夏远古那一声神秘而美妙初音的凝思,更是对那支产生于9800多年前,又陡然现身于9800多年后的无价之宝的敬畏!简言之:家乡舞阳,舞阳有鹤骨笛子,珍奇无比,世人仰之,吾亦畏之敬之念之爱之!我在20世纪80年代初文学热潮中学习写作时,发表作品用过的笔名不下七八个。到了80年代中期,家乡土壤里倏然地光闪射,黄土升温,紫气氤氲,灵光乍现——贾湖骨笛发掘面世,那是我们舞阳县的一大神奇之物,有人曾将其称作舞笛,我呢,觉得这无疑是故乡的一道神圣灵光,加上这一名称富有诗情画意,也就姑且乐得用之于文章标题之下了。

我的故乡——泥河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除了本地人,不会有几个人晓得。别说看世界地图,即使面对全国地图,只怕你戴上眼镜再拿着放大镜也未必能找到其影子,就算在我们河南省的地图上找起来也比较费劲。这里——舞阳,顾名思义,舞水之阳,舞阳城南有一条舞水河,千年之前可能比较大,现在被淤积得仅仅是一条大点的河沟了。曾有人考证说屈原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指的就是这条舞水河中央的水中小岛。这个留待史学家继续研究讨论,毕竟春秋时期此地曾经属楚,我在此不予置喙。秦朝时置舞阳县,但尚不显眼,大汉建立时才真正冒尖,那是因为楚汉争霸中在鸿门宴上舞剑救主的屠狗将军樊哙之故——西汉政权建立后,刘邦论功行赏,将樊哙封为“舞阳候”,在这里为其修筑了封侯城池,小城镇升级,于是从此就有了上档次的舞阳城,可以说舞阳县的引人注目之时,和我们中华大“汉族”体系真正形成是同步的;东汉三国时又曾热闹过,那是因为有个鼎鼎大名的司马懿也被封过“舞阳侯”,地因人而又风光一阵子;宋朝时又热闹过两阵子,那是北宋征西大将军狄青在泥河洼开辟练兵场骑射演武,名噪一时;随后又有岳飞率领岳家军也曾在这里操练军马,并于“双汇”之地的郾城大败来犯之敌金兀术,而后好像一直静悄悄地沉静了近一千年。可是,当时光行至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却突然爆响了个使全世界为之一激灵的礼花炮——
一支由蒙昧时期“半猿半人”的先民们用仙鹤翅膀骨头制作的笛子被发掘,令世人于漫长的时空隧道里倏然窥见了极其遥远之处一丝亮光,全世界为之一颤......那是华夏远古祖先留给我们这些无限遥远子孙后代一笔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贾湖骨笛。在淮河流域的大沙河支系上游,有一条分支河流——澧河。澧河发源于豫西南阳地区方城县,而后流经平顶山市的叶县、漯河市的舞阳县,最后到郾城汇入沙河,流程有一百多公里。郾城过去是个县,现在属于漯河一个区,漯河的国际级品牌食品——“双汇”火腿肠之命名即与此有关,属地域性用名注册。在沙河与澧河汇流之前段的中间有一个低洼地带,西高东低,东西大约三十公里,这里看上去一马平川,那是千万年来沙河澧河泛滥淤积出的一方沃原,如用模型缩影立体看,则像一口不规则钵盆,周边高中间低凹。泥河洼的西部北边沙河南岸有座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北舞渡镇,古称定陵镇。在北舞渡西南角有个“贾湖村”,贾湖村嘛,顾名思义湖边上住着一干贾姓村民。这个贾湖村本来籍籍无名,可因为那支骨笛的现身,一时间音飘寰宇,声震四海,名扬华夏了。庄子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二乐章——贾湖文化的发现

这里因骨笛等8千年前诸多文物的发掘而产生了“贾湖文化”,而鹤骨笛子乃贾湖文化的核心内容。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会是这样:同一件事发生,就看遇到谁,遇到不同的人,其命运与结果可能大相径庭。时光的胶片倒回41年前,那还是1979年的一个秋日,贾湖村小学有个老师名叫贾建国,他带领学生开荒种地时挖出一些石铲陶壶,倘若这些从土地里冒出来的破旧不堪的物什遇到大字不识的大老粗,或者即使不是文盲,但对文物了无兴趣抑或对历史文化持排斥态度者,可能会当做烂瓦片踢开,也可能会嫌其妨碍庄稼生长索性用锄头啪啪将其砸碎,生活中这种情形不在少数,很多宝贝就是这样悲哀地从世界上毁灭了,给人类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唏嘘和心痛。然而,这次的这些破物件很幸运,遇到的则是个有知识有良知的文化人,因此不但它们很好地“活”下来了,而且还从此揭开了近万年时一层早期人类文化创造的面纱,点燃了我们窥探人类古文明的圣火,才有了如今穿越万年的古今对话......

贾老师不但是村里的一位文化人,而且还有一定文物保护意识,因而没像有些粗野之人那样把它们砸烂拍碎,而且还上交到县文化馆。这在以毁坏古文化为引领旗帜的那场大浩劫运动刚刚结束之时,着实难能可贵。贾老师当时一定不会想到,他的这一举动无意间成就了“中国20世纪100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的贾湖遗址,从而拉开了探索研究贾湖文化的序幕。

此乃中华古文明的幸运。
  这些文物引起了县文化部门的高度重视。当时裴李岗文化刚刚被发现,各级文物考古部门十分注重对新石器早期文化的探索。1980年春,河南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即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前身,迅速组织专人前往贾湖调查,随后确认这是一处裴李岗时期文化遗址。1983年,贾湖村的村民要求在遗址区西部规划宅基地,但县乡没有贸然批准,而是报告上级文化管理部门,省里迅速派出文物工作者前往勘察发掘,这一开挖不打紧,居然挖出了一座令世人瞠目的文化地库。此后历时四十年经过十来次发掘,人们在一次次的惊诧中不断撩开史前纱帷,逐渐窥见了万年前的先民围着篝火对着苍穹载歌载舞景像,听见了远古时成群飞舞漫翔的呦呦鹤鸣......那是上苍派遣仙女在为人间翩翩起舞,是为催化人类尽快走向文明的引颈放歌......

庄子曰:“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第三乐章——贾湖文化的价值



任何一种物品,只有赋予了精神性的人文因素,它才会具有文明价值。甲骨文,光有甲骨不是文明,有了“文”之字才是;禽胫骨,仅有禽胫和骨头不是文明,得打孔并能吹出“音”之乐才算。

贾湖文化遗址的次第发掘,世人知道了殷墟甲骨文还有更遥远的远祖。不过,除了大量的石器、陶器、酒具及甲骨文等若干价值连城的历史文物之外,还有个极为重大的发现——出土的物件中有两支一雌一雄的笛子,是用仙鹤翅膀上胫骨制作的,后经初步碳14鉴定,这些骨笛已有距今8800多年的历史(关于这些骨笛的年龄,目前各媒体、专家的口径不一,笼统的“笛龄”说法为7800年到9800年之间,具体的笛龄通常以专家萧兴华在央视所讲的8800多年为基本说法),这是中国乃至世界音乐史上迄今为止所知的年代最为久远、保存最为完整、可发7声音阶的远古吹奏乐器,而且能够演奏富含变化音韵的少数民族或外国乐曲。如今全世界的音乐都是7阶音符,甚至可以说当今的音乐规范就是8千多年前中原先民给确定下来的。目前这种骨笛发掘已经超过40支,是世界上最早的可吹奏乐器,它把中国7声音阶的历史提前到了8800千年前,它的再现为我们了解祖先生活状态提供了极为丰富的资料,显示出高超的制作工艺和成熟的演奏技巧,一下子将华夏某些个领域的文明起源向远古推进了四五千年,大大地改写了音乐历史,在中国乃至世界音乐史上都有着无可争议历史地位和极为重要的文化价值。据悉,贾湖骨笛不仅远远早于美不达米亚的乌尔古墓出土的笛子,也比古埃及第一王朝时期陶制器皿状笛子和在化妆版上刻画的类似后世阿拉伯竹笛的笛子形象还早2000多年。其中,这支用仙鹤胫骨制作的7孔骨笛,其音质同我们用现代化数控技术制造的笛子仅千分之一的差异,实在很难理解尚处于原始社会的先民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技术水平。虽然这些文物的身后尚有许许多多亟待解读的谜团,但它表明早在史前时代,中华大地上先民的音乐水平就已经达到了如今高科技时代的标准,其音乐文化已散发出煌烁夺目的曙光。

 

第四乐章——聆听古今音乐家对话



贾湖骨笛的出土,为全世界所瞩目,音乐家们为之欣喜若狂,国内外诸多媒体竞相报道。

蓦然回首,一望万年!千年万年等一回,终于等来了!

2017年12月3日,央视国家宝藏栏目对这支骨笛做了专题介绍与演示,节目由著名演员张国立主持,由歌星蔡国庆和他六岁的儿子蔡轩正父子俩领衔扮演先民,演示古代笛音引来仙鹤翩翩起舞之浪漫

情景,真实、全面、立体的展现中华民族这一文化瑰宝,开启骨笛前世今生的故事,赞颂万千年来从未褪色的文化自信,令人感叹其承载民族过去并影响当今与未来的血脉精魂。河南省博物院老院长马萧林先生出席,著名老音乐权威专家、中国艺术研究院民族民间音乐研究院主任萧兴华老先生,坐轮椅临场介绍骨笛发掘过程与其所代表的文化价值,并由中国音乐研究院声乐系女生杜佳慧,使用高仿真复制品现场再次演奏“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天籁之音,节目后又多次重播,大量观众也都看到了,当时演奏的曲子为河北民歌《小白菜》。同时还当场将他这些年苦心寻找到的和那支七音骨笛粗细长短、质地、规格完全相同的一支仙鹤翅胫骨管材当场传给他的高足——得意女弟子杜佳慧,声称一定要一代代传下去,务必要等找到与当初完全一致的制作手段之时,再着手打造出和近万年前一模一样的笛子。因为在那种尚处于以茹毛饮血为食物、以钻木取火狩猎为生计、以树叶兽皮为蔽体御寒衣物、以山洞草棚为栖身宿屋的蒙昧时期,其最高档次的锥刀具不过是石砭、石斧而已,如何制作工艺水平如此精良的乐器是难以想象的。按照杜佳慧女士的解释,就是制作如此精品其核心要素有两点:一是笛孔之间的最恰当距离怎样确定的,一是用什么工具如何制作的?

目前尚为世界之谜。迟早要等找到完全一致的工具与方法时,再按同样的原始技术完成制作,揭开这道近万年前先民们留给我们的技术谜题,从而还原当初的原始音乐制造工艺。最后蔡氏父子和萧杜师徒共四人作为该国宝的守护人,共同宣誓守护贾湖骨笛。

舞阳贾湖国家考古遗址历经八次发掘,已经出土各种文物6千多件,关于贾湖骨笛的研究成果,专家们曾在英国《自然》、《古物》等著名学术期刊上发表后,引起国内外学界的广泛关注。目前,这一成果已被铭刻在北京"中华世纪坛"青铜甬道的显要位置。目前发掘的40余支骨笛中,真正比较完整的骨笛有六支,一支5孔,一支6孔,三支7孔,一支8孔。其中的三支7孔骨笛分别珍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河南博物院、河南省文物研究所,另外一部分也分别被全国那些重量级的博物馆收藏。同时,骨笛发掘地贾湖村目前正在建设一个贾

湖文化展览馆,可将所有贾湖文化内容进行全面展示。有位叫做赵世纲的研究员曾介绍说,目前贾湖遗址中出土的数十支骨笛,除去半成品和残破者外,有17支出土时相对完整些。但因长时间在地下叠压,有些骨笛取出来时已经呈粉末状。其中最完整的一支竖笛长22厘米,7孔,磨制精细,保存完好,在第六孔与第7孔之间靠近第七孔处穿有一个调音孔,经测音可发出7声音阶,调音孔可以发两变音,而且先民族群里的持有者可能是群体里最为重要的人物,骨笛断作三节了,还采用极精确的技术手段给插接得严丝合缝,可见主人有多心爱。

发掘后不久,由现代音乐家萧兴华、徐桃英还用这支骨笛吹奏了我国传统名曲河北民歌《小白菜》,他们用音乐完成了一次与古人的隔时空对话,其声调同现代乐器发音吻合,先民水平之高,仙乐飘飘,不服不中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第五乐章——我家就在湖岸住




我本人一介草民,少年学木匠求生,成年后当了煤矿工人,至今已退休,大半生并无故事,但我故乡的故事却可以成串成串往下撸。

在那次国家宝藏央视直播骨笛演示专题节目中,由蔡国庆父子表演先民,演绎了骨笛国宝的前世今生,并主动担任国宝守护人。张国立先生一句一声“老蔡”的叫,不免令人激动,更觉亲切,大概他们不知道,那里附近还真的住着我们几百户蔡氏族人,与骨笛发掘地不过两公里之遥。

千年的时光推平了湖堤,荡平了湖塘,渗干了湖水,现在到贾湖村,基本上找不到湖泊的概念了,仅有几道坑坑洼洼的痕迹而已,但贾湖地名却永远保留下来了,因为贾姓族人在繁衍。

贾湖水没了,可就在它的东南方向两三公里处有一个南北走向约十公里长的条带型湖泊,名唤“狄青湖”,那是宋朝征西大将军狄青留下的战争印记——狄青曾在泥河洼设立规模宏大的军营,修下一座方圆五六十平方公里宽广的演兵场,为了使部队成千上万匹战马有水喝,便在这里挖掘出一条河,以便骑士们操练之余饮马和练兵

时战士有清水解渴。湖西边距离狄青湖两公里有个镇叫“马村”,那里是猎猎战马的宿营地,曾有过马厩千间,营房百座,相当于现在的战车仓库军营,狄青带着这些威武雄壮兵马打了不少大仗恶仗,一度巩固了北宋江山,这也是我前头提到宋朝“热闹过”的原由。而后,在日出日落中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这条本来只用于军士操练的人工河,也就成了泥河洼里调节旱涝的湖泊。在狄青湖的两岸,有两个姓蔡的村庄,湖西边的村子略小,叫做“湖西蔡村”,湖东边的当然就叫做“湖东蔡村”,村子较大,现在大约有1800口人,我家就在湖东的岸上住,不用说这里是我喝着狄青湖水长大的地方,自然有我无尽的思念和缕缕乡愁。

不过,这两个村子是狄青练兵300年后才又生成的。

赵匡胤曾因黄袍加身而政变成功,坐上龙椅后推己及人,担心被手下握军权者再扯掉他的龙袭黄袍,靠杯酒而释兵权,以重文轻武为宋朝治国方略,时间一久,便由此生出隐患,也就导致了先金兵后元军的铁蹄向着中原踏来,汉族被踩在马蹄之下,大宋亡国灭种了。百年间金戈铁马战乱屠戮,血流成河;战争带来的腐尸瘟疫,死人无数;连年的涝灾旱灾加蝗灾,赤地千里,饿殍遍地,余者逃亡,千村薜荔,路断人稀。据说这里当时骑着马跑上半天,转过七乡八村还不一定能看见几个人影,其恐怖惨状可想而知。这就导致了大明政权建立后朱元璋为恢复大汉天下和国民经济,从人口稠密的晋陕大规模向中原地带移民。在这次移民运动中,迁来了贾氏一家,成就了新的贾湖村落,另有那么一大群移民被军爷押解着来到荒凉的舞阳城北“老蔡村”落脚,脚没站稳又指定其中姓蔡的弟兄二人携家带口来到狄青湖畔安顿住就下来,开始跑马圈地,重新开荒种田,耕种稼穑,在此繁衍生息,瓜瓞绵绵。蔡氏大哥住了地势略高的湖东,成就了如今的“湖东蔡村”,二弟住在湖西岸地势略低之处,成就了现在的“湖西蔡村”,另有同迁而来的董朱冯赵孟徐王陈周曹华路姚范殷孙等诸姓人士也于狄青湖周边处落地生根,从而使得这里曾中断了人烟的泥河洼又升腾起了袅袅炊烟。然而,六百年过去,他们并不知道地底下还沉睡着那么多上万年前先民们制造的神奇通灵乐器以及甲骨文陶制品之类的绝世宝贝。

 

第六乐章——春风又绿泥河洼



如今的泥河洼较之周边地势略低,从贾湖到十公里处的最低洼地带其落差不过有四五米,通常看上去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坦庄稼地。解放后为配合治理洪涝灾害被国家规划为“滞洪区”,也就是说在发生大洪灾时为保证下游的漯河、周口以及更多沙河流域城市不被淹没,可向泥河洼里人为大量放水暂存蓄洪,以减轻沙河下游防洪压力,待洪峰过后再将泥河洼里的洪水排回到沙河澧河中流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兴修水利活动中,分别在沙河上的马湾村南岸和澧河上的罗湾村北岸各修了一座水闸,就是专门起这等作用的,泥河洼也因此有了个雅称——“滞洪水库”。泥河洼每逢洪水爆发,放进来的上亿立方浊水就要淹掉“库”内几百平方公里的庄稼和村庄,以我六十年的经历,就有过不下十次的分洪蓄滞。这叫丢芝麻保西瓜,舍卒保车,牺牲我们泥河洼农民的利益来保大局少损无虞,正因为如此,泥河洼里的村民历年来遭受涝灾的频率和程度远远多于他处,这是家乡泥河洼慈母胸怀般舍己为人的无私与伟大。

泥河洼里不宜建设工商业,难以开发什么现代化大型项目,那么,在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也就总是显得平淡无奇。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每到谷雨小满时节,整个泥河洼看上去平畴无垠,一望无际的麦田像一张无比巨大的绿丝毯,麦浪滚滚,气象万千,不禁令人心旷神怡,丰收的喜悦油然而生。这是我春天回乡探家时一丝温馨感觉。

至于“泥河洼”这个名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得而知,但这个名称的确很贴切:方圆近百平方公里,中间地带至少有二三十平方公里常年处于沼泽或半沼泽性的状态,核心范围还是常年积水,严重影响着生息于此的农民生存。解放后新中国展开淮河治理,就在贾湖到最低洼处的马湾村附近开挖了一条东西长约十公里排水河,名字就叫“泥河”,名字倒也名副其实,我村的狄青湖是南北走向,也被同时改造成泥河洼的排水系统而与泥河接通,这样就大大缩小了泥河洼沼泽范围,从而使庄稼种植面积得以扩大。不过需要说的是,无论后来或者现在有几处坑塘河流湖泊,在九千年前一定是同在于一座大湖之内。打个比方:现在的三峡水库,囊括着原有的诸多山头河流梯田小水库。

由此可以想象,到现在仍然低洼易涝的泥河洼,九千年前一定是巨大的汪洋般的深水湖泊,贾湖村不过是湖中的一座岛屿,那湖泊自然是飞禽的天堂,龙飞凤舞、鱼沉雁落才是最切实的风情,那么,大量的水生禽类鱼类就是人们的重要食物来源。如此说来,龟甲刻字,鹤骨制笛便是极其便利的就地取材,“仙乐飘飘”一词也就并非无厘头的凭空造句,绝非仅仅是原始人的浪漫,而是有其实际渊源。中国人崇尚龙凤,不少学者认为龙是鳄鱼、蜥蜴及蟒蛇的化身形态,从而推及凤凰是鸵鸟神传异化的图腾,而我却觉得,凤凰美丽形态的塑造,则更多更可靠的构思基因,必当起源于仙鹤,任何禽类的飞动,都不及天鹅翩翩婀娜的翔姿更接近凤凰优雅流畅的飞舞律动,而且千万年来仙鹤基本没有变异。尤其值得研究者注意的是,有史以来为何人们始终用仙鹤来代表延年益寿?况且,贾湖发掘的文物中就有同时来代表长寿的龟鼋甲骨伴随出土。进而我又想,泥河洼的十米、二十米、三五十米甚至百米的地底深处,不知道还埋藏有多少先民的宝物与智慧呢。再往深处想一下,假若这儿久久不要开发,把这片净土保持下去,留待未来科技更发达时再来发掘,说不定会挖掘出更多更广泛更完整的化石文物来呢。

笛子是音乐,音乐是艺术,艺术是文化,文化有力量!

有人甚至推测,当年先民除了用笛子载歌载舞之外,可能还用于狩猎,如果灵动笛声能引来野兽,那么就可以扩大狩猎收获,民以食为天,族群便会强大;笛子用于集会表演,群体就会更加团结;笛子用于自我慰藉,心灵就会得以净化;笛子用作赠品,人际关系就会改善;笛子用于语言交流,人的心灵就会勾通;笛子用于祈福,人们就可得到安康;笛子用于定情,男女就会花好月圆,破镜亦能重圆,生死相守,白头偕老;笛子用于破敌,敌人就会军心涣散,据说在剿灭项羽的决战中,张良就是坐在牛皮糊制的风筝吊筐里吹起楚乐,引发众人来唱楚歌,从而使霸王的楚军丧失了战斗意志,最终导致兵败垓下的;笛子用于保存,就会化作金钥匙,后人就能从它蕴含的“秘密档案”中解读出遗失的老祖先信息。这不,贾湖骨笛真的就把我们苦思苦寻而不得的远古文明密码带到了咱的手中。它们不但是国宝,也是世宝——世界文化艺术之瑰宝。而它们,就出自我的故乡,我自豪,我喜悦,我骄傲!

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我在哪里工作,游走何方,为了你的景色更加美好,我要把你深情地相望......因为那里曾在万年前呈现出人类第一缕曙光!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面对贾湖骨笛,我曾不止一次有这么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没有“艺术”的产生,会不会有人类?

也就是说,地球上只有人类拥有艺术,或者说只有人类才有发明艺术的能力,

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如果早期的人类压根没有创造出包括音乐在内的各种艺术,只怕那些猿猴未必会进化成文明的人,因为反观一下地球具有思维的动物很多,为何唯独猿猴们进化为人类了?那些比猿猴体型和能力更大的动物咋就永远永远地停滞于动物的层面上呢?假如它们也会创造音乐、绘画、舞蹈、文字、语言会话、数字计算的话,是不是也会成为高级动物?没准儿就轮不到我们人类来主宰世界了呢,可能就是象类、猫类、犬类、禽类抑或海豚鲸鲨类什么的在主宰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说,也许正是当初的笛音奏响了猿猴由动物向人类进军的进行曲,吹出了人类的智慧与文明,在不断创造艺术的同时完成了伟大飞跃性进化!

每每想到骨笛,一想到我的家乡金黄色的麦浪,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把自己“代入”到远古的景况中。少时离家,几近半个世纪,老大回到桑梓故地,漫步泥河洼,不免思绪飞扬,有心吟诗但不会作诗,索性拈来王荆公老夫子的金句,套改作两阙打油助兴,以慰乡愁:

之一:

沙澧双汇两水间,一马平川如丝毯。

春风又绿泥河洼,明月今时照我还!

之二:

沙澧双汇两水间,前世薪火笛音传。

先民智慧地下藏,华夏初音飘万年!

远古的笛声,总会令人思绪飞飏,它身上凝结着我们伟大民族永不褪色的文化自信!那悠悠鹤笛籁音已于苍穹昊缈的霄空之间飘荡了上万年,见证了东亚大陆高山的隆起与沧海变桑田,经历了黄河长江与风雷雨雪中激冲出九十九道湾,目睹了我华夏民族于多灾多难中顽强成长,生生不息,血脉不绝,薪火相传,其灵光必将伴随我人类走向愈发高等的文明,并护佑至永远,永远......

来源:舞阳文学公众号